無論看多少次。

白發玉顏的周宏，那種‘仙風道骨’的味道，都不會有一絲的消減。

周宏看著我輕聲道：“三姐，你知道在世人的口中，神與仙有什麽區別嗎？”

我思考了一會，猜道：“我從一本中看到過，神是有職位的仙？”

周宏點頭肯定道：“這，說的大體是正確的。但世上其實沒有神能給予仙職位。

因為世上並沒有世人所說的‘玉皇大帝’亦或‘如來佛祖’，真正給予仙職位的，反倒是蕓蕓的世人。”

“但仙以世人的願力為食，修的卻是遠離人世之道。”

我不解的問道：“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

周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莫，讓我感覺他有些遙遠。

“趙宏看的‘小…說’中，有一點，關於仙的描寫是正確的。

要成仙，便要脫離塵緣。

因果盡斬，便是仙的最高境界。

……但，因果斬盡，仙便與人世再無瓜葛。最高之仙，對於世人而言，亦與一塊路邊青石無異。”

我驚訝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修仙到了最高境界，就是屁用沒有？”

周宏本是淡莫的臉微微一怔，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，道：“仙修的不是‘靈…氣’，而是因果。一但成仙，便是為斬因果而活。修到最後，與人世再無半點相聯，亦不再墜人道因果，這便是仙。”

說到這，周宏又問我道：“三姐，可知道為什麽‘仙’字，是一個‘人’，一‘山’？”

我搖了搖頭，猜道：“難道是因為古人以為仙人，都是住在山裏的人？”

出乎我意料的，周宏居然點了點頭：“居住在山裏的人，便意味著脫離人世，從這一層意思來講，三姐，你說的也不無道理。

但還有‘仙’字，還有另一層意思。

一人一仙，也意味著半人半‘山’，既不是人，也不是‘山’。

而其中的‘山’，用現在人的話來講，指得是自然的意思。”

“也就是說，仙是類似精靈的存在？”我總結道。

“精靈？”周宏疑惑道。

看著周宏仙風滿滿的臉，露出凝惑的樣子，我趕緊連連比劃著跟他解釋。

大概解釋了三分鐘‘精靈’的意思後，周宏終於明白的點了點頭：

“仙的意思，確定是與三姐口中的‘精…靈’很相似。

三姐可知，人死之後，其靈魂如若想強留於陽世，就需攝取世間陰氣補齊自身不足？”

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：“這些，我在前世的記憶中看到過。”

周宏輕道：“其實仙與鬼有些相似，都要靠吸取什麽，來補齊自身。但與鬼不同的是，鬼吸的是人之陰氣，而仙吸的是人之願力。”

“願力？你說的是那種燒香拜佛的信徒，凝聚成的‘信仰之力’？”我想起自己看過的玄幻，不自覺就把‘信仰之力’這個詞說了出來。

同時我怕周宏聽不懂，還特地又解釋了一番。

周宏聽完後，有些驚訝的點了點頭：“現在的世人，想象之力，居然已經如此的強大？”

我暗暗撇了撇嘴，這不是廢話，這信息暴炸的時代，什麽樣的與腦洞沒有。

看著周宏那仙氣滿滿的臉，我想對他說，有時間多去看看網絡，說不定就能悟道飛升了。

但想了想，還是決定不要太打擊他的好。

唉，我真是個溫柔的好姐姐。

周宏點了點頭，“既然三姐知道願力，那接下來的話，便好說了些。

仙與鬼不同的還有一處，魂是人肉體死後而出，除非靈魂轉世投胎，要不便再無身體可言。但仙卻能以‘山’為身……”

我打斷道：“你是說，你們仙是靠人的願力為食物，以自然為身體的存在？”

周宏微微搖了搖頭，但又點了點頭：“我剛成仙時，靈魂脫離了人的肉體，附於祖宗祠院中的青松上，靠著後人祭拜的願力為食。”

我皺眉道：“不對吧，如果靠著家族人祭拜就能成仙，那我們的老祖宗豈不是個個都是仙人了？”

難道還真老祖保佑這種說法？從小很少回老家掃墓的我，心虛不已……

周宏臉上微微一怔，最後嘆道：“三姐還是那麽的敏銳……，其實我最大的遺憾是沒能讓三姐在死前看到，人與妖能在一起的世界。

……，讓三姐看到‘人與妖能在一起的世界’是我小時對三姐的承諾。

但當我做到時…不…至少我讓浴火城成為那樣的世界時……

三姐卻早已塵緣清了，邁入了輪轉。”

我又皺眉道：“不對啊，你都沒死下來見我，我怎麽清了塵緣，去邁進那輪轉臺的？”

問出問題後，才思敏捷的我立馬想到了什麽。

！

“你別告訴我，成仙之後，就不再歸初源之地管了？！”

雖然有些出乎我的意料，但周宏還是點了點頭：

“修仙中的‘亦不再墜人道因果’便是這個意思，長留於世，卻亦不再是人。”

我驚道：“那麽好？！

說實話，人要不斷轉世什麽的，我一聽就覺得麻煩，好弟弟，要不你幹脆介紹我怎麽修仙得了！”

但令我又感到有些意外的，周宏聽了我的話後，如畫筆勾出的嘴角卻露出了苦笑，輕道：“好？人死之後成為鬼，如果鬼魂飛魄散，亦最多不過是一世存在消散。但若成仙，……，無數前世，今生，皆脫人道……”

看周宏說得苦澀，我道：“你是說，如果成了仙，所有轉世的‘存在’，都會漸漸消散，被人遺忘？”

周宏搖頭：“消失到不至於，仙字，仙字，‘仙’字之中至少還帶著半個人字。

只要還未把仙修得圓滿，我們就還能在世間留下痕跡。只不過，我們留下的痕跡，‘劣化’的速度要比常人，快得多……”

‘劣化’……黑白無常也用過這個詞……

“這是為什麽你們仙神老是‘虛無飄緲’，各種傳說版本又老是更換的原因？”

周宏點了點頭，又搖了搖頭：“仙給人‘虛無飄緲’之感，的確是因為我們存在的痕跡，會快速的劣化。

但傳說版本的更替，卻大多是人為所至……”

說到這，周宏白眉皺，似記起了什麽，臉色一柔，又改口道：“但按三姐的意思，神仙傳說更替的誘因，還是我們的‘存在’劣化得太快。”

看著似乎不想拔我面子，說話突然向著我的周宏。

我擡手拍了拍他仙風道骨的肩膀。

“不愧還是姐的好弟弟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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